亚当·斯密：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

《道德情操論》作為亞當·斯密道德哲學體系基石的地位，其思想核心建立在對同情和公正旁觀者的深刻分析之上，並與斯多葛派哲學以及同時代思想家（尤其是休謨和哈奇森）的觀點進行對話。作品在不同版本間的演變，尤其是在晚年《國富論》完成後進行的修訂，展現了斯密思想的連續性和成熟，駁斥了關於其兩部主要著作之間存在根本矛盾的觀點。

1. 《道德情操論》的起源及其與講座的關係：
   • 資料指出，《道德情操論》是亞當·斯密的道德哲學體系的第一部分，直接源於他在格拉斯哥大學擔任道德哲學教授期間（1752-1764）的教學內容。
   • 斯密的道德哲學講座包含四個部分：自然神學、倫理學、法學（包括政府和法律）以及政治經濟學。TMS的內容主要對應於倫理學部分。
   • 他在轉到道德哲學系之前，曾於1748-1750年在愛丁堡進行公開講座，這些講座內容涉及修辭學、文學、法學及政治經濟學，為他後期的格拉斯哥講座奠定了基礎。
   • 文本的某些部分，例如在描述道德哲學系統的第七部分開頭，採用了回顧和介紹的方式，這似乎保留了講座的原始結構，表明TMS是從講座草稿或筆記加工而成。
   • 斯密在不同時期對講座內容進行了持續修改和完善，這體現在TMS各個版本之間的差異，特別是第二版和第六版的重大修訂。文本的風格從早期講座針對青年學生的修辭性轉向晚期更為成熟平實的風格，也反映了其從教學材料轉向出版著作的過程。
2. 《道德情操論》的主要思想基礎——同情與公正的旁觀者：
   • 資料強調，TMS的核心概念是「同情」（Sympathy），它被斯密視為道德判斷的基礎。這種同情是指我們通過想像自己處於他人的處境來分享或理解他人的情感（無論是快樂、悲傷、憤怒等）。
   • 同情使我們能夠判斷他人的情感和行為是否「合宜」（Propriety），即是否與激發這些情感的對象或原因相稱。當旁觀者的同情與行為者的原始情感一致時，旁觀者便認可該行為是合宜的。
   • 在此基礎上，斯密發展出優劣（Merit and Demerit）判斷的概念，它涉及雙重同情：既同情行為者的動機，也同情受益者（或受害者）的感激（或怨恨）。如果我們同情受益者的感激，我們認為行為者值得讚揚或獎勵（功）。如果我們同情受害者的怨恨，我們認為行為者應受責備或懲罰（過）。
   • 「公正的旁觀者」（Impartial Spectator）是斯密倫理學的關鍵概念，它是內心的法官，代表了社會的普遍情感和判斷標準。我們通過內化社會的視角，想像一個公正的旁觀者會如何看待我們的行為和情感，從而形成自我判斷和良知（Conscience）。這解釋了我們如何能夠批判自己的行為，以及為何良知有其權威性。這一概念在第二版和第六版中得到了顯著的深化和闡述。
3. 《道德情操論》中的美德分類與闡述：
   • 資料指出，斯密將美德分為三類：審慎（Prudence）、仁慈（Beneficence，廣義上也包括正義Justice）和自制（Self-command）。
   • 審慎關乎個人自身的幸福，包括健康、財富、地位和聲譽的維護與提升。斯密認為，在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對自身利益的合理追求（審慎）是值得稱讚的。
   • 仁慈和正義關乎他人的幸福。正義是維護社會秩序的基礎，其規則是精確且必須強制遵守的，違反正義會激發怨恨並應受懲罰。仁慈是增進他人幸福的行為，其規則較為寬泛，主要依靠自願而非強制。
   • 自制是指對自身激情和情感的控制，尤其是在面對恐懼、憤怒或欲望時。斯密強調自制的重要性，認為它是所有其他美德得以發揮光彩的必要條件，尤其在第六版中對此進行了更深入的討論。
   • 他區分了「溫和的美德」（如仁慈）和「令人敬重的美德」（如自制），認為人類完美的性格是兩者的結合。
4. 思想淵源：斯多葛派、休謨與哈奇森的影響：
   • 資料明確指出，斯多葛派哲學對斯密的倫理思想影響至深，甚至是「首要影響」。斯密在TMS中多次引用和討論斯多葛派思想家（如愛比克泰德、奧理略），他們的自然觀、自制觀、以及將人類視為宇宙或社會一部分的觀念，深刻地影響了斯密。斯密對「看不見的手」的運用，也與斯多葛派關於神意安排下萬物和諧的思想有關。
   • 大衛·休謨被認為是對斯密倫理理論「影響最大」的同時代思想家。斯密與休謨的觀點存在差異，但他常常是在回應或轉化休謨的思想基礎上建立自己的理論，例如在同情的作用、道德判斷的基礎等方面。
   • 弗朗西斯·哈奇森作為斯密的老師，對斯密樹立道德哲學的研究方向（如強調情感、非利己動機）有重要影響。然而，斯密並未完全接受哈奇森的「道德感」理論，而是通過「同情」和「公正的旁觀者」提供了更複雜的解釋。
   • 其他同時代思想家如凱姆斯、巴特勒、曼德維爾、盧梭等，也在特定觀點上對斯密產生了影響，但不如斯多葛派、休謨和哈奇森那樣根本性。
5. 與《國富論》的關係（「亞當·斯密問題」的駁斥）：
   • 資料堅決駁斥了所謂「亞當·斯密問題」（即認為TMS強調同情和利他，而《國富論》強調利己，兩者存在矛盾）的觀點。
   • 編輯們認為，這一問題是基於對TMS（特別是早期版本）的不夠了解以及對斯密思想發展的誤解。
   • 資料強調，TMS和《國富論》在核心思想上是一致的，都源於斯密對人類行為和社會互動的整體理解。TMS中對審慎（Prudence）的討論，以及對人類「改善自身境況」欲望的分析，與《國富論》中強調的自利動機（在市場經濟中的表現）是相容的。
   • 證據表明，斯密的政治經濟學思想早在撰寫TMS並訪問法國之前就已在其講座中形成，這也證實了兩部著作思想的連續性。
6. 著作的演變和學術意義：
   • 資料詳細描述了TMS不同版本（特別是Ed. 1、Ed. 2、Ed. 6）之間的修訂，尤其是對「公正的旁觀者」概念的發展和完善。Ed. 6加入了新的部分（Part VI），更系統地闡述了審慎、仁慈和自制等美德。
   • 這些修訂反映了斯密思想的成熟和深化，而非根本性的改變。Ed. 6中的新增內容也顯示了作者在寫作《國富論》後，將其對經濟和社會現象的觀察融入到道德哲學思考中。
   • 《格拉斯哥版》對各版本的嚴謹校勘，特別是將Ed. 6作為主要文本並記錄重要異文，為讀者提供了理解斯密思想演變的寶貴資料。
   • 資料也提及了某些爭議點，例如Ed. 6中移除關於贖罪論的段落，這可能反映了斯密晚年宗教觀點的變化或其更傾向於自然宗教的態度。
7. 作品的早期反響與國際傳播：
   • TMS一經出版便大獲成功，不僅在蘇格蘭和英格蘭受到高度讚譽，迅速再版，也吸引了歐洲大陸學術界的注意。
   • 資料引用了休謨和伯克等人的積極評價，並記錄了作品在法國、德國、俄羅斯、西班牙、日本等國的翻譯和傳播情況，表明其作為啟蒙時期重要道德哲學著作的國際影響力。